与不可控一起生活 Vol.220503

Hi：

当下的大环境充满了不可控，播客从疫情反复困于云南开始，然后俄乌战争，东航空难，充满戏剧性的是，就连播客本身，也是在被打断五次的情况下录完的。

我大约在这期播客的同一时期写了《灾难报道与人事无常》那一篇，并在文章最后总结道：

2022年的开局总在一次次下探糟糕的底部，生而为人常常又会因为各类无法掌控的事件而感到无奈与遗憾，最后只待叹息着说「人事无常」。

不同的是，我的文章在叹惋中结束，只是想借文字本身作为自己存在过的「证据」，而贤者时间的播客却给了我勇敢存在的启发与鼓励：认识并接受自己的有限，与不可控一起生活。

在刚接触日程应用的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日程排满，看着代表不同事项的色块铺满日历，感觉视野里有空白的地方就是对效率的亵渎。尝试过的人肯定知道，除非对自己有近乎机器般的要求，不然这样的时间安排通常会以失败告终。规划时的想像有多美好，执行时就会有多痛苦。

我们常常会高估短时间内可以做的事，一些效率类爽文惯常使用此似技巧，号称一周背完X千词，一个月精通X语言等等。通过了解别人的奋斗与成长或许可以激励自己，但影响确实太过有限。更何况，在这个纷乱繁杂的信息时代，我们几乎无暇辨别事件的真伪。

现在反思，那时之所以总把日程排满，根源就在于乐观地放大了主观能力性，没能意识，或是不想承认自身的有限。

不能否认，个体拥有无限的可能。但无限可能存在的前提也依然受制于作为生物体本身的限制。经济学中的「机会成本」放在这里正恰当：在要施展某项创造力的时候，必然抑制了其他可能性的发生。我们不可能一边刷剧一边练好书法，更不可能一边玩弹琴一边去游戏中对线。

接受自身的有限，就是接受并允许日历视图中存在空白。

如今看来，空白不是反效率，更不是懈怠，空白代表的就是无限可能。

播客中的举例则深刻直接

在面对他人的病痛与灾难的时候，我们会深切认识到自身的有限，不仅仅是他人，我们自己在面这些时，也依旧束手无策。认识到自身的有限就好像发现自己是身在透明玻璃瓶中的苍蝇，看似视野广阔，时而能连翩起舞，却又每每碰撞在透明的玻璃墙壁上。

刚读完《人类简史》，内心不免会产生矛盾想法。看似必然的人类发展中，实则充满了意外。意外就是不可控，常表现于我们大多数个体都无法做出对其他大多数个体产生影响的事，权力集中在少数超级个体手中，可即便是超级个体本身，也无法确保事件按照其自己的预期发展。

除了超级个体决策不可控，生活中更是充满了多到怀疑自我的不可控事件。例如播客录制过程中的5次被打断，再比如，一场5V5的MOBA游戏中，当你超水平发挥，却依旧输掉比赛的时候。

个体的努力与结果有相关性，但并不互为因果。我们的大多数个体行为，能够对他人产生的影响实在有限，直接点说，我们与他人，互为不可控。

当今人类社会最能彰显公平的地方，除了每个生命体是一场设定好结束时间的有限游戏外，大概就是互为不可控了。它不是优劣褒贬的形容词，只是一种正常的状态。

对于超级个体的决策者类型的不可控，我们可以了解，但实在不宜消耗过多精力去评判与解读，而那些与自己相关的不可控，就随它吧，享受过程，享受竞技，享受游戏，不论是MOBA，还是生命本身。

这套行为模式，法律界叫「谁主张，谁举证」，职场分工中也大体遵循「谁决策，谁负责」。既然不可控，就不要总想要控制。

也请不要误会，认识到有限，理解不可控，并不意味着要躺平，更不能成为摆烂的借口。恰恰相反，正是意识到人生有限，才更应当珍惜在有限时间中所要去做的事。也正是因为知晓不可控，才能提醒自己不消耗过多的时间精力去忧心无法改变的事，从而专注于可以改变的事。

宁静祷文说的就是这回事：“请赐予我勇气，全力改变那些可以改变的事情，请赐予我平静，可以接受那些无能为力的事情，请赐予我智慧，以区分这两者的不同。”

我曾向一位从极少受外界影响的朋友发问，何以如此事不关己？

他答，关我P事，关你P事，关他P事。

嗯，话糙理不糙。

和妻子聊到了不可控，起因是我向她抱怨每当想静下心学点东西的时候总会被打断，为此我们约定进行为期一周的「生活实验」，即事事自理，尽量不麻烦对方的情况下过自己的生活。

我想这便是日历中，对空白时间块儿的一次无限尝试了。

2022年5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