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再看「996」，忙不等于有效率

标题是我近一年来最有感触的一个思考，忙和效率之间的关系。

忙，Busy，想必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什么意思，
不可开交，焦头烂额常用来形容忙。

效率，Productivity，直译的话也可以叫生产力，
好像一下子不能找出一个常见的中文语境来形容生产力这个词。
所以很多时候，人们会把天天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人，理解为很有生产力，
觉得做了很多事，进行了很多「生产」，就会很有效率。

可真实的情况却不一定是这样。

我的感受里，一些没办法自己掌握工作时间的行业，很容易陷入忙的境地。
比如客服，这个工作的特点是，工作时候的忙与闲不由自己来决定，而是由顾客决定，
你接入了一通电话，是不可以自行挂断的，需要引导用户先挂断，否则就会计入绩效，如果你有其他事要做，需要先将自己标记为暂离的状态，否则顾客会不断被接入进来，当然，你做其他事而减少的工作量，同样会被计入绩效。

另一个是医生，如果我们看到医生因为要下班而拒绝给用户做手术的新闻，心里多半是要评价这个医生是没有医德的，某种情况下，医生不可以拒绝患者，即使不在工作时间以内，也可能要接受道德的评判。

这两种工作的忙，是自己完全不可选择的。

意外的是，我们很少会说一个医生的工作有效率，
人们会想当然的认为这类工作，应当越细致越好，流程越复杂越好，在很多人看来，复杂的流程是可以和专业性对等的。
(我不否认这种说法，在很多行业里，复杂的流程的确是可以和专业化有关联，但对存在经验条件的医学行业来说，我对这种判断持保留意见的态度。)

换句话说，效率与细致和复杂并不冲突，
有丰富临床经验的医生，自然要比实习医生更容易精准的确定病医，确定治疗方案。
这其中减少的错误试验和时间，都可以看成是有「效率」。

相反，忙虽然看似做了很多，如果这些忙并不能够帮助事情有更好的进展，哪怕是通过试错的忙来减少发生错误的概率，那这种「忙」非但不会产生效果，甚至还可能阻碍整件事有效率得进行。

今年年初，996 这个词突然火了起来，截止今天，996.icu 在 github 上的 Star 数已经超过 24W。
在公众知道「996」这个词之前，互联网行业从业者多少是对这个词不陌生的，甚至有的公司已经在「践行」这种工作模式。
当 996 成为一个论题抛给大众来点评后，公众的评价褒贬不一。
这种意见不一致是很正常的，矛盾普遍性原理指导我们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单纯来给一个 996 来讨论确实意义不大。

即使如此，我个人在大多数情境下，依然是不赞同 996 的，
996 简单来说，就是典型的把忙当成有效率。
实行 996 的工作模式，就是单纯的增加工作时间，
以试图在较长的工作时间内产生更多的工作效率。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996 最大的问题是放弃了个人非 996 的机会成本，
久而久之，让人看不到，以至于丧失看到其他机会的可能。

这些机会可以是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家人(但因为你在 996 工作，你做不到应该有的陪伴),
或是让你能够从当前的行业里找寻不同的可能(比如学习真正能够提高工作效率的技能，但你在 996 的时候不能进行类似学习行为，你做不到）。
正是因为 996，这种可能发生的概率，被降低了。
以时间精力沦为全年最大沉没成本而放弃其他可能就是所谓「福报」嘛，
站在一个普通公司员工的角度，实在难以认同。

马上就要年底了，今年是被称为寒冷的一年，
身处不同的行业，想必一定有不同感受。
人们的感受不一定相同，就像对我而言，
这个寒冬还没对我的生活产生特别显著的影响。
我也曾在「忙」，「有过生产力」，甚至「短暂的 996」中间有过经历，
可能这些才是敦促我今天想要写一写的主要原因。

你可能正在经历 996，你可能正在忙，你可能已经富有效率，你可能很忙却又看不到什么效率。
希望我的这些感受能让你对忙和效率能有所感想，能够有基于你具体情况的判断与选择。

希望正在看这段文字的你，可以有更多的可能。

祝周末愉快。

2019/12/7
离岸之舟